第三章 长征路上的先锋&am

老朱

　　林彪率领红1军团同红9军团作为突围部队的左翼，彭德怀率领红3军团同红8军团作为突围部队的右翼，筑起了两道血肉长城，慢悠悠地向西推进。在接连突破两道封锁线后，很快又撕开了蒋介石精所心部署的第三道封锁线。当部队向宜章急进时，中革军委下令让红1 军团以一部控制距粤汉铁路约20多里的九峰山，以保证突围部队安全越过粤汉线。

　　是占领九峰山，还是绕开九峰山？林彪和聂荣臻的观点不一。林彪提议绕开九峰山，从山下大道经乐昌，突过粤汉铁路，争取抢在敌人防线尚未形成之前，迅速西进。聂荣臻则主张占领九峰山。理由是：如走乐昌，必遇强敌，因敌南路军李汉魂、余汉谋、缪培南等部队利用铁路、公路能很快从仁化、乐昌到九峰、延寿、塘村、坪石一带形成防线。红1 军团是先头部队，负有掩护责任。如放弃控制九峰山制高点，敌人则有可能将红军的后续部队拦腰截断。

　　左权参谋长认为如果单从军事观点着眼，退却应当迅速摆脱敌人，尤其是在敌军未查明红军退却的具体行动企图，尚未加以利用时，必须迅速退却。但是弱军要占胜强军，是不能不选择阵地的。因此提议，派红2 师师长陈光带一个连去乐昌侦察敌情。这样既可赢得西进时间，又可顾及后续部队的安全。左权的意见被林彪和聂荣臻所采纳。

　　11月6日，红1军团到达乐昌麻坑圩。派出去的侦察员回来报告说，乐昌大道已看见了大批的敌军。这时林彪发现了一条电话线，并且沿线找到了电话机，而且摇通了。林彪装扮成国民党“中央军”的口气“妈的娘的”将对方骂了一通。对方是个民团团长，挨完骂后，连忙介绍了他所知道的情况。原来敌人已经向九峰山行动。林彪摔下电话，对红2师师长陈光下令说：“快，耿飚他们那个团能跑，要不惜一切代价上九峰山。立即出发！”

　　耿飚率领红4团连夜冒雨奔袭，抢先占领了九峰山，并展开了九峰山阻击战。掩护红9军团和中央纵队从九峰山以北通过了第三道封锁线。谈起九峰山阻击战，耿飚将军激动地回忆说：

　　我们星夜奔袭，向九峰山疾驶。沿途到处都是我们的部队，先是紧跟在我们后边的红9 军团，然后是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熙熙攘攘在各条山间小道上拥挤着蠕动。这说明全部红军都被紧逼到这狭长地带上来了，九峰山如果拿不下来，干系非同小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那天突然下起了罕见的暴风雨，从天而降的水柱像鞭子一样，直往身上抽，牲口都惊得惶惶不肯走。我们有马的指挥员干脆弃马步行，不顾一切地向九峰山前进。在途中，我突然觉得一阵“激凌”，立即意识到又要打摆子了！心里想着，嘴里不知不觉竟说出声来：“现在不能来，现在不能来，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暴风雨给我们造成了困难，也给比我们略早一点到达九峰山的敌人帮了倒忙，他们立足未稳，风雨中又不便发挥火力，加上雇佣军怕苦怕死的本性，上山后还没来得及找到阵地，就被我们赶了下去。我们的进攻方向是逆风，又是佯攻，用战士们的话说，大部分力气都用在对付老天爷上了。

　　一夜风雨，一场激战，全团上下都成了“水兵”。有些同志身上还穿着从苏区穿过来的短裤，被初冬的风雨一淋，冻的瑟瑟发抖。我身上也是一阵冷一阵热的，占领了山头才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子一软就坐在了掩体里……等敌人避过雨，风是风火是火地向九峰山开始进攻时，我们已经构筑了阵地，作好了准备，兄弟部队也在相邻的山峰上插上了红旗，随即展开了九峰山大阻战。激战一天，掩护红9 军团和中央、军委纵队安全过了粤汉线……

　　为了突破国民党军的第四道封锁线，中央红军决定分为4 个纵队，从兴安、全州之间抢渡湘江。而此时桂军原在全州、兴安和灌阳一线布防的精锐主力夏威之第15军已几乎全部撤往东南一侧的恭城县。湘江渡口向红军敞开。久经战阵的敌追剿军总司令何健一眼就看出了桂军南移会出现“合围之局既撤，追剿之师徒劳”的结局。他一方面发电向蒋介石“厉陈利害”，企请蒋介石“睿查详筹”；一边迅速采取补救措施，急令湘军刘建绪部日夜兼程，“沿湘江水上游延伸至全州……

　　坐落在湘江北侧的全州城，作为湘桂边境上的第一大县城，也是“全县居广西之北，当湘桂之要冲”，“为广西门户，北连湘楚，南蔽桂林，扼要筹防，向称重镇……”因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古来全州就是征战双方必夺之地。所以，清楚全州战略地位重要性的不仅仅是何健。林彪的心里更清楚。早在刘建绪湘军前哨人马到达全州之前，红1军团就派出侦察科长刘忠率领军团便衣队和红5团侦察排直抵全州城下。

　　《左权传》一书中这样写道：……刘忠（红1军团侦察科长）奉命率领军团便衣队和红5团侦察排直插全州以北，被敌人包围五天。突出重围后，从界首渡过湘江，直抵全州城附近侦察，这时城内只有民团，国民党正规军尚未到达。刘忠建议红5团从速渡过湘江，占领全州。但率领红5团的二师参谋长李荣萼认为要报军团部，听候命令再行动作。等“渡过湘江，占领全州”的命令下达时，国民党刘建绪的部队已先行占领全州，并向城外派出部队，布置了警戒线……刘忠特别指出，二师参谋长李荣萼贻误战机，失去了控制全州的机会。

　　其实，责任并不在率领红5团的第2师参谋长李荣萼，因为他要听候林彪的命令。林彪则要等候红军总部的命令，而代表“总部”的李德根本不知战场上的瞬息变化，迟迟没有下达“占领全州”命令，结果唾手可得全州的战机在等待中失去。六个半小时后，也就是1934年11月25日二十三时半，林彪才接到红军“总部”的来电：“相机先占领全州，以取得阻击湘军南下的有利地位……”林彪急令李荣萼率红5 团抢占全州。但为时已晚。刘建绪的湘军已占领全州，并派出部队沿湘桂公路，直扑兴安县界首镇——即中央红军预定的主要渡江点。

　　没能占领全州，是林彪不能充分施展才能和不敢发挥自己主观能动性的结果。不过，他一错没有再错。林彪料敌先机，急令没能夺下全州的红5 团急速南进，抢在湘军之前占据卡住湘桂公路通往界首的咽喉要隘——脚山铺。阻止敌军南下界首镇。不明红军兵力虚实的刘建绪部行进中遇到阻力，即屯兵不前。准备集结力量，攻占脚山铺，进而夺取界首镇。

　　界首镇是湘江上最理想的渡江点之一。只要红军能渡过界首处的湘江，就可以很快越过与湘江平行的湘桂公路，隐入越城岭的西延大山区。蒋介石、何健、白崇禧等均已经料到红军必定从界首渡江。素称“小诸葛”的白崇禧看准了时机，命桂军一部精锐也直扑界首镇。如果桂军占领界首镇，“铁三角”包围圈将再次形成。

　　林彪、聂荣臻、左权当时并不知道桂军已直扑界首镇。但他们料定：敌军必然要千方百计地抢占界首镇。刘建绪部暂被红5 团阻在脚山铺，还必须先敌抢占界首镇，才能保证中央纵队乃至突围的红军渡江。就在刘建绪部集结在脚山铺一线准备大举进攻之时，林彪果断地又走了一招险棋——从原本就不足的兵力中又抽出了刚刚完成九峰山阻击战归还建制的红4团，突袭远处的界首镇。

　　临行，林彪对耿飚团长简短地说：“快，即使一分钟也要争取。你先敌一秒钟到位，先敌一秒钟开火，就是这一秒钟，它可能成为支撑一场胜利的杠杆，而决出胜负……”耿飚一声吼，红4 团像一支利剑射出。耿飚将军忆起当年，仍万分激动：

　　……受领任务后，我们便提早出发，去抢占界首镇。部队基本上是直线前进。当时敌人在沿线尚未布防，零星的“民团”与我们构不成实质性战斗。因此，我们对部队的要求只有一个字：“快！”因为只有快，才能先敌到达并占领界首，才能造成以逸待劳的主动态势。

　　当我们马不停蹄来到了界首东面湘桂公路时，与敌人派出的尖兵仅有十里之隔。大概敌人发现了我们这突然“冒出来”的部队，远远地用号声与我们联络，我立即下令隐蔽。全团人员“刷”一下就进入了公路旁的丛林、路沟里，刚才那支“长龙”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与杨成武、李英华伏在一丛茶籽树后面。正研究伏击方案，远远又听到红3军团第6师与我们联络的号声，显然他们在寻找我们的位置。我说：“先不用回答，等战斗一打响，他们就找到了。”因为，此时我们如果回答他们，就会暴露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