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容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阿牛

近日，中山中路金马大厦的管理处贴出一张通知。让各位住户、业主如发现形迹可疑的人，马上通知保安，以防各类违法犯罪分子有查机可趁。
每年的年关，都是刑事案件的高发期，凡事未雨绸缪，无可厚非。这通知一出，着实让不少人多长了个心眼。还别说，还真有那么个形迹可疑的人被四楼的一位小姐发现了。这位可疑人物是一老头，穿着邋邋遢遢，样子还真有些猥琐，没事就在大厦外转悠，老盯着楼上的窗户，具保安回忆，这老头曾要求进大厦看看，却说不出要找谁？干什么？保安自然尽职地将其拒之门外。小姐一举报，保安立马就注意上了老头。二十一号开始，老头多次出现在大厦楼下，探头探脑得似乎在寻找做案的机会。二十四号傍晚，老头第九次出现在大厦楼下，这次与前几次不同，老头穿得空前地干净、整洁，随身还拎着个包。老头在大厦外转悠了半天，风很大，寒得有些刺骨，老头直哆嗦，两眼通红，满是裂痕的双手握得紧紧得，似乎在下某种决心……终于，一位业主输入密码，打开了大厦一楼的大门，老头瞄准了机会，紧跟着这位业主闪进大厦。老头的举动没能逃过保安紧盯着监视器的双眼，一楼电梯口，三个保安一拥而上，将老头按住，拎进了保安室……
保安室的桌上放着老头随身带来的小包，劳保手套、起子、老虎钳还有一把锋利的大号裁纸刀。做案工具都带上了，保安班长一身冷汗，都说一到年关刑事犯罪就无孔不入，还真就碰上了。要不是早有防备，这事还真不知道会出多大，保安班长怒火中烧，直嚷着要把老头押去派出所。老头似乎被吓蒙了，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浑身哆嗦，说话直结巴。
面对保安班长的质问，老头颤抖着解释：“我……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想干嘛！我……只是想……想进去看看，就看看……真的！就看看……”
“看看？我看你是不想回家过年了！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现在就送你去坐牢！”保安班长火更大了。
“别！别！我……我真没想干嘛！我真……真的只是想进去看看！真的！”老头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就狡辩吧！”保安班长一边打电话，瞄了一下老头洗得发黄的破西装，“我看你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派出所民警察很快就到了，可怜的老头颤抖着被拎小鸡似的丢进巡逻车里。围观的人开始议论开了。
“看他那过卵样子就没是驷马好东西！”一个穿着时髦的小姐满脸的鄙夷。
“就是这种人搞起社会不安定，有手有角滴，干驷马不得！”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摇着头说。
“这种人就要丢克里头过个年才晓得错！”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背着手说道。
一位民警指着老头的包开始盘问：“你带这些东西想进去干什么？”
“我……我……我刚……刚收工，这些工具我……”老头望着制服和国徵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工具？你带这些工具进去看看？你看什么？”民警继续逼问老头。
“我……”恐惧使得老头忘了组织语言。
“你不想在这说，就跟我去局子里说吧！”民警打开驾驶室车门。
“我……我说，我……说”老头急得直冒汗，“我只是想……只是想……”
“想什么？”民警回过头盯着老头。
老头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强忍着泪，红着眼说：“我是个打小工的，我搬了三十多年的砖了，建了数不清的楼了。我……这座楼是我这辈子最后搬砖的地方，我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明年我就回家享福了，我再也不搬砖了。我想……我想看看我最后……最后流血流汗的地方搞好以后是个……是个什么样！”
…… ……
警察将信将疑，开着车走了。
人群很快也散了。
保安回到岗位，继续寻找行迹可疑的人。
只有我还站在原地，看着老头缩着身子，拖着他的包，慢慢地走远。刺骨的风，卷着少许纸屑跟在老头身后。看着老头微驼的背影，我觉得鼻子有点酸。我想请他上去坐坐，可那一刻，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们容不下的究竟是什么？

凌子许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