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暗访全州野鸟"市场" 捕鸟者众多餐馆生意火爆

蓝色枫叶

全州县城一商铺里，一名男子正在选购鸟网。



安和乡的市场上，这只野鸟售价100元。



一名男子拿着一只捕获的猫头鹰叫卖，要价50元。



一家商铺出售鸟网，招牌上公然标明。



这种看似不起眼的网，足以置野鸟于死地。



安和乡市场上，一群野鸟正在被出售。
　　记者暗访全州野鸟“市场”发现捕鸟者众多 餐馆“鸟肉生意”火爆 一张张“无情的网”和“贪婪的嘴”正将鸟类和人一起置于危险境地
　　●餐馆问生意
　　野鸟变成“美味”餐馆生意火爆
　　21日晚上，全州县城汽车站附近的一家餐馆内，几名客人围坐一桌，频频碰杯。饭桌上面，特色野味看上去非常显眼。
　　一名食客说，他特意请几个好朋友吃饭，为了让大家吃好，就选了这家有特色野味卖的饭店。
　　桌上摆着的野味是鸟肉，当地人把这种鸟称作秧鸡，饭店里卖120元一斤。朋友们吃了都说味道不错，请客的人自然也感到满意。

　　记者还随机走访了全州县城的一些餐馆，野鸟的销路也很不错。
　　在全州县全州镇建设路一家名为“朋来先敬”的餐馆内，记者询问是否有鸟肉时，老板客气地说：“这个肯定有，你想吃什么鸟？保证是野生的。现在这个季节有秧鸡、麻雀，大多数人都吃秧鸡，因为炒起来肉很香，比较好下酒。”
　　对于野鸟，这名老板说起来头头是道：“这几种鸟长相不同，爪子的长短也不同，爪子短的好吃。如果你们是一桌人，我推荐你们来一斤半秧鸡。”
　　而在附近的“多味鱼餐馆”，老板直接把记者带到了厨房，说有现成的野味。他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已经去皮的麻雀，它们已经被冰冻成一团。老板说，这些麻雀很新鲜，就是前两天抓来的，“你放心，这绝对是野生的”。
　　除了现成的麻雀，老板还表示，只要愿意来吃，可以在这里买到很多其他鸟类。
　　在记者走访的10多家饭馆中，每家都说可以提供野味。至于眼下的H7N9禽流感，饭店老板们觉得对他们并无影响。其中一老板说：“禽流感又没到全州，饭店里面生意没有受到影响，来店里的客人没有比平日少，吃野味的还是很多。”
　　鸟肉价格不菲 消费多是宴请
　　野味受人追捧，价格自然不菲。
　　“一只秧鸡去毛后四两左右，一桌人尝尝味道起码需两三只。在市场上买，60元就能买到，但这个价格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一名餐馆老板介绍，这种野生鸟很难养，捕来必须马上处理。而且，秧鸡需要爆炒烹制，一般人在家里处理不好就会有一股腥味，所以，经过饭店加工的成品价格要更高。
　　不少餐馆老板也说，吃鸟肉是一种“奢侈”。“朋来先敬”餐馆的老板说：“秧鸡很贵，如果一桌10个人，没有两斤根本不够吃。点鸟肉的客人大多是请人吃饭，比如有什么好事要庆祝，或者是让外地来的朋友尝尝鲜，也有不少人从桂林专程来吃。”
　　“多味鱼餐馆”老板给记者算了笔账：“上次有8个人来吃饭，听说是什么局的领导请吃饭，野麻雀和秧鸡他们各要了两斤，还点了鱼和一些家常菜，一餐就花了近千元。”这名老板介绍，虽然鸟肉贵，但来消费的人却经常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吃的人多了，鸟肉的价格也就上涨了。
　　记者离开前，“多味鱼餐馆”老板还“热情”地说：“如果你们要吃鸟肉，一定要到我们这里，因为野鸟价格高，经常有人用鹌鹑来代替，我们这里不会，我会等你们来了才杀。”
　　老板拿货“分分钟” 鸟类多从安和来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这些餐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很少存有冰冻的野鸟肉，如果客人需要，他们会专门去买。那这些餐馆的野鸟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朋来先敬”餐馆的老板说：“我们有专人供货，只要你们需要，提前一天给我电话，会有人拿着活鸟过来。”这名老板还告诉记者，在市场上出售的野鸟只是小部分。在全州安和乡，有些人专门捕鸟，他们捕到鸟后，会直接和“定点餐馆”联系，当然，餐馆也可以电话预约，让他们去抓鸟。
　　另外几名餐馆老板也说“分分钟到货”，至于货源地，老板们提得比较多的就是安和乡。


　　●市场看交易
　　安和乡卖鸟者众多 一条街十余摊位
　　安和乡位于全州县南部，距离县城38公里。22日是安和乡的圩日，记者来到这里探访。
　　早上8点多，天气有点凉，但市场很热闹。在停车场附近的道路两旁，小摊一个挨一个，成排摆放。
　　记者正在观察时，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抓着一只褐色猫头鹰，叫住记者开始推销：“刚刚抓到的猫头鹰，50元一只，很便宜的。”记者看到，猫头鹰被男子双手紧紧握住，挣扎几下没有结果，就放弃“抗争”了，闭着眼低着头，似乎在无声地“哀求”人们放过它。
　　就在男子推销之时，前面不远处一个摊位传来一阵吆喝声。挤进围观人群，记者看到，原来是几名男子在卖鸟。10多只鸟放在一个纸箱子里面，被三三两两分成几批绑着，摊主单手抓起其中几只向众人叫卖。记者看到，这些鸟的腿部几乎都有受伤的痕迹，有的还在淌血。对鸟“感兴趣”的人不少，小摊周围尽是讨价还价的人。
　　记者数了一遍，仅这条街，叫卖鸟类的摊位就有十多个。
　　野生鸟类不愁卖 十多只鸟一下子卖光
　　短短5分钟左右时间，当记者折回先前那个卖鸟是小摊时，刚刚是10多只鸟现在只剩4只。
　　摊主介绍，这些鸟主要是两个品种，除了“秧鸡”，另外一种当地人称作“鲁（音）鸡”。
　　记者询问这些鸟的价格时，摊主看着已经快要空掉的箱子，一副不愁卖不出去的样子：“一只30元，没得价讲。”他说这种鸟的口感特别好，一直都是“抢手货”。
　　这时，一名男子走了过来，说要买下剩余的4只鸟，讨价还价后，他掏出110元递给摊主，拎着鸟就走了。摊主则守着空箱子，在一旁慢慢数钱。
　　同时，在附近的一个摊位，一只不知名的长腿鸟也被轻松卖掉。一名年轻男子花了100元和摊主交易成功。买家称，自己听说这种鸟味道不错，所以想买回家尝一尝。
　　上午9点左右，市面上的鸟基本卖完。一卖鸟的摊贩称记者来晚了，7点多的话，卖鸟的会更多一点。
　　这名摊贩还称，那些捕鸟捕得多的人，专门给饭店供货，一般不拿到市场上来卖。但每逢2、5、8日的圩日，总会有一些人带着鸟到市场上卖，如果记者想买，下次一定要记得早点来。
　　对于捕鸟卖鸟的事情，卖鸟的人并不避讳，当地村民也觉得司空见惯。有当地村民还有些“得意”地说，只要飞来这里的鸟，一般很少让它们飞过安和。

　　●店铺寻工具
　　捕鸟工具公然出售
　　既然有这么多野鸟出售，那捕鸟的工具是什么？哪些地方有卖？记者在全州县城走访时发现，鸟网和捕鸟辅助工具在不少地方公然叫卖。
　　22日下午，记者走进东门市场一家卖鸟网的店铺，恰巧碰到一名中年男子在选购。这些鸟网多是黑色，网线很细，织成正方形的小格子，整张网展开后约20平方米。这种网并不贵，老板说一张只要13元。
　　见记者初次买网，老板颇为“热情”：“捕鸟除了要买网，还得买个‘声音’，我这里也有。”他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简易喇叭，换上电池，打开开关，里面放出录好的鸟叫声。老板说，这些都是全州常听到的鸟叫声，秧鸡的叫声也在其中，“有鸟网了，再配上声音，鸟一定乖乖跑来，插翅难飞”。
　　记者随后来到另外一家店铺，店里醒目的位置悬挂着捕鸟网，招牌上也赫然打出“鸟网”二字。事实上，售鸟网卖“声音”的店铺在全州县城并不少见，有的是杂货店兼售，有的是专门的网店。
　　在一家电瓶店里，居然也有捕鸟的工具卖。“这个声波器可以装存储卡，我会先帮你把秧鸡、鲁鸡的声音存进去，抓鸟时你将喇叭放到网边，一直重复就可以了。”老板说。
　　捕鸟者透露捕鸟过程
　　秧鸡、鲁鸡、野麻雀等这些野鸟到底是如何捕捉来的？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捕鸟者向记者详细介绍了整个捕鸟过程。
　　捕鸟一般在凌晨下网，早上收网。下网地点根据候鸟飞行的路线来确定，捕鸟人一般根据经验选定田间或者树林。
　　找到合适地点后，将捕鸟网支起，然后将喇叭放至网边，播放鸟叫声的录音，以吸引鸟过来。
　　野鸟撞上网后，爪子和头部就会被网缠住，只能等着被捕鸟人抓走。
　　这样抓鸟的效果还不错，鸟多时，一个晚上可以抓数十只。
　　如果“声波器”的功率足够强大，声波传播可达2000—5000米，这样更远的野鸟都能听见，捕到的鸟也就会更多。
　　用网捕捉的鸟，表面上伤害很小，“卖相”好，捕鸟人的“经济效益”很好，所以不少人就专门捕鸟。
　　●村民很忧虑
　　鸟类越来越少 昔日景致已不见
　　“其他的地方管得严，我们安和比较松，所以捕鸟人很多，只要一到圩日子，就有蛮多人在市场上卖鸟。”记者在安和乡田间遇到一名60多岁的老人。他说，在安和可以抓到大雁、猫头鹰、秧鸡和麻雀等，这些在市场上每只至少可以卖20元以上。“在乡里面，大家都知道捕鸟可以多挣点钱，所以捕鸟的人越来越多。其实，现在并不算捕鸟的高峰期，到了5月、6月，经过这里的野鸟非常多，我们这边几座山上都会出现捕鸟网。”他说，由于安和乡位于峡谷地带，很多候鸟都从这里经过往北边飞。
　　老人说，由于大量捕鸟，在安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经过这里的候鸟绝对飞不出安和。“相比以前，现在的鸟数量少了很多，种类也少了，连鸟叫声也不能经常听到了，蛮可惜的。”

蓝色枫叶

　　从小在全州安和乡长大的唐先生，看着这几年家乡环境的变化，十分焦虑。以前村里随处可见鸟儿飞来飞去，如今要进山里专门去找。四五年前，唐先生拍摄了一张照片，画面上树木茂密翠绿，一行白鹭翩翩飞舞，有种不加雕琢的美。可是，这几年，他很少看见白鹭了，那样的美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到了。
　　而市场里一些鸟贩子说，与往年相比，今年虽然同样能捕到鸟，但比往年少了很多，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捕杀食用鸟类可能染病
　　记者查阅资料得知，在全州被大量捕捉并食用的秧鸡，已被列入国家林业局2000年8月1日发布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
　　之前，市林业局野生动物保护科范科长在接受采访时曾说：“捕杀野生鸟类主要有二，其一是对于鸟类种群数量的影响。4月、5月是候鸟回到繁殖地的时候，这个时候捕杀，会对来年该种群的鸟类数量造成影响。第二，食用野鸟对人来说也不一定安全。由于鸟类身上可能携带细菌和疾病，可能会导致捕杀、接触鸟类的人感染病毒。”
　　根据最新的新闻报道，截至昨天，全国内地共报告108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确诊病例。虽然暂未发现野生鸟类携带H7N9禽流感病毒，但是防范必不可少。发生人感染H7N9禽流感事件以来，国家林业局迅速部署，采取加强重点区域排查巡护，特别是野鸟集中活动区的观测、检查和巡护等措施，正全力做好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监测防控和应急处置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