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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我的实验里面,师姐曾给予了我莫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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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30 16:22: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时间过得蛮快,还来不及作过多思考,我已然成功毕业半年。在这逝去的半年时间里,我曾不只一次地问过自己这样一个命题: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我把很多事忘掉了,怎么就已经毕业半年了?寻思良久觅不到满意的解,便开始对自己本不太好的记性有了担心,开始害怕忘记很多不想忘记的人,害怕忘记很多不愿忘记而又在记忆中渐渐模糊的事。其实于理上来讲,能忘记某些人和事是很不错的,那样的话,平日里被世俗的物件占据的大脑便能卸下重物,轻装前进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忘记别人对自己造成的无心伤害,模糊掉那些徒增烦恼,不关痛痒的琐事,甚至还可适当忘记一些从前轻易不愿忘记的东西——譬如曾给予他人的帮助、恩惠等等。但是,有些事情是断不能忘记的,为着这些事情,便有了这篇为了不能忘却的纪念。
  三年前九月的一天,天微微暗。时值九月,序属三秋,虽未放晴,但成都的暑气尚未消减。我们七八个人围坐在九眼桥旁的一架火锅前。那滚烫的锅油、跳动的火焰给在座诸君带来一场餐厅“桑拿”的盛宴。此宴的始作俑者就是时任我授业恩师的杨导。杨导是从日本归国的高学历精英,既有日本京都大学的博后经历,又有韩国延世大学的高访学者名头,更重要的是还师从世界级材料学家kokubo-中文名小九保教授,的的确确应该算是师出名门,“血统纯正”了。他本人治学极严,为人极认真,与鲁迅先生的藤野老师有些形似,但神不同。记得我曾有一篇文章在他手上改动了多次,每次都弄得是朱批通篇,面目全非,脱胎换骨。奈何改到最后,又都原封不动地改了回来。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遇大事放不开,或者换句通俗的话讲,就是遇到利益攸关的事情一定不含糊。拿这次聚餐来说吧,为履行迎新的最后一道程序——就餐,大热的天,他竟然领着咱这帮嫡系爱徒集体吃火锅,整得人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狼狈不堪。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图在所有消费类餐饮中,火锅最便宜罢了。
  坐在火锅桌上首的是杨导,他旁边是一个看上去有些体胖的女生。那女生大致有二十六七岁,由于天气炎热大家都穿得较单薄的原因,她看起来就有些许梧,但是并不显得魁。只见她浓眉、凤眼,不偏不倚的厚实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为她本人增添不少书香之气。她皮肤有些黝黑,这种光泽承继到她的脸上,就显得格外的不一般,那是打黝黑中透出的一丝淡红,暗暗衬托出她骨子里火一般红热的性情。其实从第一感觉上我就判断,这个人应该很踏实,而且乐于助人,是一个不错的伙伴。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想,当然,那是后话。菜过三道,酒过三瓶之后,老板(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大家又把杨导称作老板,他不反对我们如此称呼,但也不鼓励大家叫他杨导,于是乎大家伙就夹杂着用了。)对她做了详细介绍。原来她姓胡,是我们组上的新科博士。以前在师大读研,专攻高效液相色谱的。经朋友引荐,慕名而来做了老板的博士。记得纳兰性德有句诗是这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说人与人之间如果能永远保持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良好第一印象,就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以致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些许遗憾。我深以为然。我觉得,我和师姐的友谊就始于那天的初见,但接下来也并未有多少减耗。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伴着岁月的变迁,我们的友谊将如初见一般持续下去,并日久弥新。
  古人说长兄如父,我说师姐也能如姊。因为师姐刚来到我们实验组之时,我已读至硕士二年级,所以当时是我显得比较忙,她反倒暂时显得轻松了。那时候的我经常被时称组上最难的课题,也就是老板扔给我的那个“烫手的山芋”折磨得“衣带渐宽,熬夜加班;深深后悔,日益憔悴”。师姐没来实验室之前,同组的兄弟姐妹总是对我深表同情,我则对大家的好命艳羡不已。但同情归同情,所有人对我的事都一筹莫展。在当时的我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完成那永无休止的课题,除此之外神马都是浮云。
  师姐来到实验室后,时常对我的实验进展表示关切,也常会给我加以指导,常与我一同讨论我的实验方案,交流实验思路,渐渐令我感到不再孤军奋战。这感觉如同丘吉尔得知日本偷袭珍珠港,从而把美国变成了自己的盟国而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样。因为对于做学问的人来说,只有一个人搞研究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永远只有一个思想。可以这样说,因着胡师姐的到来,我有了可以交流思想的伙伴,从此,我的实验就焕然一新了。
  有一天晚上,我将球磨机里的粉料过分样筛。因为筛子只有400目,筛孔径不到34微米,所以能通过筛孔的粉粒相当少。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用研钵将过粗的粉料再反复施以手磨。经过4个小时的努力,也就是从晚八点弄到了十二点,任务仍未完成。此时,我的手已酸软,眼睛也胀得厉害,脸上、眼镜上也布满了粉料微粉。本来,师姐是在看一篇重要英文文献的。她见我已然疲惫,不及和我商量,就取了一个研钵,认认真真地和我一块加起班来。我看着她操作了一会,熟练的程度却并不亚于我,顿觉十分惊讶。我这套粉料加工工艺是大致摸索了一年才总结出的,她居然在短短的几周时间里就看会了。我暗暗称赞,这个博士的悟性确实够高。大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在师姐的帮助下,我当天的实验任务保质完成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抬头仰望星空,发现黑漆漆的夜幕上零星地嵌着几颗星点,一眨一眨的似渴睡人的眼。再低头一看表,已近深夜两三点。
  还有一次,我计划做生物学实验。因为自己不曾学过细胞培养,我们组又无其他实验室那样现成的实验员,情急之下只好求助于胡师姐。师姐说她对细胞实验也是新学,但念在我态度恳切,愿意小试一把。一时之间我反倒有些犹豫了。虽然她同意帮我尽力一试,但我的实验材料也是花费了很多心血,熬了很多个夜晚,千辛万苦制备得到的,万一不成功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伴随着毕业时间的渐近,毕业压力的逐渐增大,一周后,我不得已将精心编好号码的材料托付给了她,当时那情形就如同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孤注在了师姐的努力上一样。并与她约定,第二天一早7点,我准时去登记一个紧俏的无菌操作台供她使用。但就像很多弄人的闹剧一样,当天入睡前我竟把闹钟时间定错了。当第二天早晨我听到铃声翻身而起看到时间的一刹那,我的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很是吃了一惊。一是因为时间已经快九点,而实验中心的操作台属于抢手货,可能早已被蜂拥而上的同学们抢光了,实验恐怕做不成了;另一方面,觉得竟然对师姐爽约了,很是羞愧。后来,当我打理好一切,带着一份悔意,揣着一些不甘终于走进操作间时,却看见了胡师姐。她正在收拾桌台,忙着打扫战场。见我有些不解,她说:“我怕你起不来,就过来看看啦,你果真没按时来”。听了这话,我的身体像过电一样,木然但感觉不可名状的惬意。我带着一半感动,一半惭愧的复杂心情度过了那天上午,心里始终暖暖的。
  后来有次在食堂吃饭,我问她为什么对老弟这么好,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这人,谁对我不坏,我就待他(她)好”。
  距离毕业越来越近,几乎所有同学都给自己上紧了时间的发条。一般来说,越是在这种弥漫着火药味的氛围下,人越难以淡定下来,因此便有了后面的事。有一天下午,胡师姐又把做电泳的实验设备搬到我们组上来了,更糟糕的是,她用完仪器之后没有按时归还。话说这个设备是有强致癌性的,只要是设备里面液体沾染过的地方,两三年内都会给附近的各类生物带来无形伤害。前几次,师姐把仪器弄来组上,我曾试着婉转地劝说她,她不置可否,但一用完就立即将仪器带走了。这次不知为何竟然忘记了。也怪我当时被毕业逼得心急火燎,怎见得她“老人家”如此“造次”。二话没说就走到她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瞪着小眼睛,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吼了她几句,末了还加了句“你怎么这样自私呢,完全是只顾自己方便,不顾他人健康安全嘛”。闻听此言,她没有正面作答,却只流露出一种已经知错而“乞求”我不要再继续追究下去的委屈眼神,一边喃喃道“我做这个实验,也容易被致癌的嘛”。经此一事后,我很少见她在实验室使用电泳仪了。
  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我和她一块去逛超市。在从好又多前往华联的路上,我想为电泳仪的事向她道歉,但她爽朗地笑道“行了,行了,不提那些了”,如此大度的风范,简直羞煞我这等的男儿。
  三周前,从师弟处得知师姐被老板延期毕业了。我心里着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是觉得老板太不讲情面,待师姐过薄。(老板延期她除了过于严格之外,还是有目的的。因为自师姐入门以来,他已经三年没招录到新博士。按照学校规定:作为一个博导,自老生入学开始,三年后手上如无博士生,是会失去博导资格的)。二是我为师姐感到难受,我无法也不愿想象,她如何用自己善良的内心去独自承担无情人生的摧残。
  前几天在QQ上遇到她,我们相互简单地聊了几句。当问及此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惭愧呀,惭愧,被延期了”,对于导师却无半点不满。其实她心中的苦我是知道的。她老早就计划着要如期毕业,然后回贵阳和我们师姐夫完成那对女人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婚礼。为着实现这样的目标,她已拼命工作了两年多。但囿于组上的实验条件和导师那可有可无的有限指导,她还是很无奈地被延期了,这于她来讲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但于我,却着实应说是惭愧。因为在我的实验里面,师姐曾给予了我莫大的帮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无她施以援手,我的论文很难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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