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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厚壗蓨的样子让人想起一只温顺的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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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9 23:06: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这天下午,金子正在拖拉机的办公室里统计手扶拖拉机的实验数据,一个电话打进来,电话那头是个男的,声音低沉且阴冷。
男的说:“明天下午一点,在你家接头。”
金子答:“你能找到地儿吗?”
男的说:“我带着鼻子过去。”
金子说:“干啥?”
男的说:“一里地之外我就能闻到你身上那味儿。”
金子说:“啥味儿?”
男的说:“来病人了——明天见。”
挂上电话,统计员古孟杰凑过来问东问西,她是拖拉机厂的小喇叭,到处打听别人的隐私,只要她肯讲,厂里的人情世故没有她不知道的,什么谁和谁铁啊,谁暗恋谁啊,谁要升官啊,谁要倒霉啊。不过,她的人倒是长得很性感,质地粗糙的工作服也没能挡住她的丰乳肥臀,杨柳细腰。金子不讨厌她,把她当成姐们。她问金子,谁的电话啊,这么神秘!?金子说,一个朋友的。古孟杰笑了,说,男的吧?咱厂数你最漂亮了,咋了,厂里的男人你都没看上?金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把胳膊凑到古孟杰的嘴边,问,我身上什么有啥味儿?古孟杰闻了闻,说,女人味。金子撅起鼻子,闻了半天,还是没搞清楚女人味儿到底是啥味儿。不管它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没做呢——她必须搞到一台卡式录音机。
晚饭过后,金子走出家门,天已经黑了,城市北面的风向南刮来,风刮着雪花,又吹起地上的雪,比刀子还要锋利。她把头缩在狗皮帽子里,顶着风雪,踅到了朱春生家门口。
几声猫叫夹在烟雪中,那是她和春生的暗号。
春生跑出来,他高高的个子,微微发胖,一张国字脸,厚厚的嘴唇向上卷着,憨厚的样子让人想起一只温顺的绵羊。春生问金子,到家了,咋不进去呢!?金子双手插在袖管里,说,把你家的录音机借我玩几天。
“那是我姐的,可金贵了。”春生努努嘴,说,“你借录音机干啥啊?”
“我听歌,录音玩。”金子把脸一横,说,“你到底借不借?”
“借,借。”春生见金子生气了,便回过身,边走边说:“你等着。”
金子低声嘱咐他说,再给我拿一盘邓丽君的磁带。春生温顺得很,转眼工夫他便把录音机和磁带交到金子手上,而后,他满脸通红,说,我妈问咱俩那事儿啥时办啊。金子问他啥事。春生说,咱俩的婚事啊。你看,我的车马炮都过河了,你怎么还不急啊。金子一溜烟走开了,风雪传回她的回答,我还没准备好呢。
“都准备十几年了,你咋还没准备好。”春生跺跺脚,厚厚的嘴唇撅起半尺高。
从春生家回来后,金子开始收拾屋子,炕上,地上,桌前,柜后,都擦了一遍,满屋锃亮时,麻烦却就来了。春生的二叔从乡下来串门,拿着地址,踅摸了半个晚上,愣是没摸到春生家的大门。二叔站在艳粉街上嚷嚷着,这叫艳粉街啊,到处都是死胡同,还曲了拐弯的,门牌怎么跟针鼻似的。金子从中捕捉到了大量的消息,她穿衣出门,把焦急中的二叔送到了春生家,之后,她跑回拖拉机厂,跟正在值班的厂保卫科的王大彪要了几张硬纸壳。大彪问她要硬纸壳干什么?
金子答:“秘密。”回家后,她把硬纸壳裁成书本大小的豆腐块,找来炭灰,在纸壳上画了数个箭头。顶着风雪,她将标有箭头的纸壳绑在几个胡同口的电线杆上。
这可是第一次跟他在艳粉街上接头,可不能搞砸了,金子想。
转过天来,一个瘦高的男人进入了艳粉街的地界,他左手提酒,右手拎肉,嘴里哼出的小调是邓丽君的《甜蜜蜜》。他看见电线杆上的箭头,嘴角挂起来,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大板牙。这个男人比春生略高,眉毛粗壮,他身着灰色呢料西装,擦得锃亮的皮鞋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就显出不同了,这艳粉街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身上穿的、头上带的,非黄即蓝——黄的是用自染布做的军装,蓝的是厂里发的工作装。所以,这个穿西装的男人刚走上艳粉街,就被人盯上了。
首先,几个半大的孩子对他产生了兴趣。几分钟后,他们报告给家里的大人,“爹,我看见了一个特务。”“姥爷,那人可怪了,像个大坏蛋。”“妈,一个特务在箭头的指引下要去接头了。”大人们觉得事态严重,上报给拖拉机厂保卫科。科长老邵带着几个保卫干事来了,他们在箭头的指示下顺利找到了接头地点——金子家。
金子的家院门紧闭。屋内,西装男人一边拉上窗帘一边说,刚进艳粉街,我就闻到你身上那味了。金子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支着下巴,看着笑着等着。男人支楞出两颗大板牙,划着一根火柴,点上蜡烛,说,这是目前最流行的烛光晚餐。
“还有呢?”金子问。
“我特意为金子同志的二十五岁生日写了一首诗。”男人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片腿,站在凳子上,朗诵道:“爱情是汹涌的波涛/它冲刷着我的灵魂和大脑/爱情就是你正在发出的电报/我经常在夜里等待和寻找/你的心我已经收到/你的心我已经收到/我多么想带你去一个叫喀布尔的地方/去放一挂鞭炮……”
窗外,保卫科长老邵带领保卫干事翻墙入院,包围了金子的房子。老邵看见屋里拉上了窗帘,对手下说:“注意,注意,这里有情况。”
“大白天拉窗帘……”保卫干事小贾边说边点头,“这肯定没好事啊。”
老邵点点头,清清嗓子,说,据我观察,这极有可能是美帝特务的秘密集会,他娘的,终于等到这天了。老邵当过兵,在连队里当过侦察排排长,兵没当够呢,就因私生活问题复原了。复员后他进了拖拉机厂的保卫科,一干就是十年,他平时总想抓个美蒋特务证明他还没老,即使老了,也是块老姜,还能辣。
老邵对保卫干事王大彪下达命令:“大彪,给我抓个舌头回来。”
王大彪拉了拉老邵的衣服,低声道:“科长,备不住人家在里面搞破鞋呢?——这咱们就管不了!”
老邵说:“搞破鞋就更不好使了。”
“不对,不对!”科员小贾忽然缓过神来,拽拽老邵的袖子,说:“科长,这是金子家啊。”
老邵拔出五四手枪,说:“管它金子银子,她就是金山,今天我也要把它拆了。”
小贾悄悄的跟大彪说:“金子和春生订了娃娃亲啊,这么一抓,影响怕不好吧!?”
“给春生报仇。”王大彪攥紧拳头,往前冲去,说,“此仇不报,我就不是春生的哥们。”
老邵不乐意了,一把拉住王大彪,说,尽他妈胡扯,这绝对是美帝特务的秘密集会,他们的目标很明显,是要搞到我们厂
依维柯得意的实验数据。王大彪眨眨眼,问老邵,那咋办。老邵说,我和小贾冲进去,大彪你负责外围警戒,要是放跑一个人,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大彪兴奋地点点头,摆起架势,严阵以待。
老邵一脚蹬开屋门,喊道:“举起手来。”他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凳子上,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坐着火车在铁轨上跑。”西装男人见老邵闯进来,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说,等会,等我念完的。他又开始读起来:“你当火车厢,我当火车头”。老邵把男人从凳子上拽下来,男人很倔强,索然身体被老邵制住了,可嘴上还在读着:“我们就这样,坐着火车在铁轨上跑。我是多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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